康奈爾·威斯特(Cornel West)知道民主黨人對他的看法。自從他四個月前開始競選總統以來,這位進步主義、媒體靈活的學者一直聽到他會成為破壞者的指控,並導致2024年選舉唐納德·川普獲勝。但他不認為情況會如此。不過,他也難以想像喬·拜登再當總統四年會更好。
「我的意思是,這是個好問題,」威斯特說。「第三次世界大戰是否比第二次內戰更好?」
威斯特和我首次交談是在哈馬斯對以色列發動驚人襲擊前一天,造成超過1200人死亡。從那時起,他一直推動克制,敦促拜登和其他領導人避免報復性言論。對威斯特來說,這樣的緊張時刻就是他競選總統的原因。
「這只是明顯顯示兩黨在外交政策上的道德破產,」他告訴我。「我們現在看得很清楚。」
威斯特長期以來一直被視為美國最突出的黑人學者和活動人士之一,《時代》雜誌在1993年的一篇文章中將他描述為「後民權運動黑人解放哲學的建築師」。現在,隨著拜登難以激起左翼的熱情,民主黨人對威斯特可能削弱足夠選票的擔憂越來越大。在這場討論中經常被忽視的是,威斯特如何將外交政策置於其長期競選的核心地位。
當然,威斯特的競選活動仍然是一個資源匱乏的運作,可能永遠無法起飛。他缺乏過去左翼總統候選人傑西·傑克遜、阿爾·夏普頓或伯尼·桑德斯那樣的運動基礎設施和具體政策綱領,無法超出預期。鑑於威斯特最近決定以獨立候選人身份參選,即使在每個州登記參選也將是一大挑戰。
但有一個原因是威斯特在過去30多年裡一直能保持公眾關注。他深邃的智慧和雄辯能力意味著,尤其是那些對另一任期拜登缺乏熱情的左翼選民,他有機會引起興趣。隨著疫情後的經濟影響持續,國外戰爭升級,一位傑出思想家呼籲徹底改變,他或許有機會-如果不是贏得選舉,至少能改變2024年選舉的走向。
「我們仍需要推進,我們一直在推進,我們支持他的分析,」黑人選民事務共同創始人克里夫·奧布賴特(Cliff Albright)在夏天對我說。「但他選擇的策略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
在襲擊以色列前幾天,我前往華盛頓特區歷史悠久的真正改革大樓(True Reformer Building),觀看威斯特為烏克蘭和平而集會。許多約150人中的觀眾都穿著紫色,以紀念反戰組織粉紅行動(Code Pink)舉辦此活動。但我也看到一些觀眾穿著「康奈爾·威斯特2024」T恤,聽到人群在討論他。
我知道威斯特已到場,因為人群鼓掌。幾名觀眾為他站立鼓掌,當他坐在前排時。在接下來的一小時裡,他專注地聽著。當克勞迪亞·德拉克魯茲(Claudia De La Cruz)要求解散北約時,威斯特鼓掌。當她說威脅國家安全的人「睡在白宮」時,他也笑著。後來,當粉紅行動傳遞募捐箱時,共同創始人梅迪婭·班傑明(Medea Benjamin)注意到威斯特投入錢。
最後,輪到威斯特發言了,很明顯這是現場觀眾一直等待的時刻。他上台,以詩意的語言發表講話,而不是政治演說。它短於政策規定,長於對和平、正義和不完美體系的抒情呼籲。
「每當平民直起腰桿,他們就會去某個地方,因為統治階級無法騎在彎腰的背上,」他說。
他提到了傑出的黑人領導人韋伯·杜波依斯(W.E.B Dubois)、馬爾科姆·X和詹姆斯·科恩(James Cone)。他的額頭滴汗。當威斯特提到巴拉克·歐巴馬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時,觀眾噓聲。他的話引起的反應就像在黑人教堂中一樣:「對!」「是的!」「來吧!」
25歲的伊蓮娜(Elena)是場上的一名數學導師,她要求不公開自己的姓氏。她說,自己長大時常看到威斯特在CNN擔任評論員。她表示,政治討論往往「非常乾燥」,但威斯特沒有這個問題。
「他讓它更接地氣,」她說。「他讓它更人性化,更人道。」
整個觀眾似乎都同意。活動結束時,班傑明問誰會加入粉紅行動第二天在國會進行倡導。少數人舉手。她很快轉向台上的最大吸引力。「如果你喜歡聽威斯特博士講話,請舉手!」所有手都舉起,引起歡呼。「所以你可以再聽他一次,」她說。
威斯特在6月初以人民黨成員身份宣布參選總統,該黨於2017年由桑德斯的一名前助手創立。不到兩周後,他決定尋求綠黨的提名,甚至聘請其2016年總統候選人吉爾·斯坦(Jill Stein)擔任臨時競選經理。然後,在10月初,他再次改變主意,以獨立候選人身份參選。
他告訴我,以黨派的名義參選意味著他必須花太多時間在黨活動上,而不是直接與人民交流。
「很多人認識我,卻不認識綠黨,」他說。
事實上,很多人認識威斯特,因為他已有超過30年的公眾人物生涯。成長過程中,他參加了民權運動示威。後來,他在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和聯合神學院等學校教授宗教和非裔美國研究。他著有十多本有關種族和經濟不平等的書籍。曾短期擔任民主社會主義者聯盟的榮譽主席。
在此期間,他在學術界中展示出罕見的媒體敏銳性,成為新聞節目的常客,還出演多部紀錄片和《駭客任務》系列電影中的康奈爾·威斯特委員長一角。就連1993年《時代》雜誌的報導也強調他培養名人光環的能力,指出威斯特在普林斯頓大學的答錄機留言中,將有興趣安排演講的人轉介給紐約一家高端演講代理機構。
威斯特了解他的知名度如何提升他的總統競選。他表示,宣布不再以綠黨候選人身份參選後,他的募捐額有所增加。他本月初在華盛頓進步重鎮「巴士男孩和詩人」舉辦了首次募捐活動,並表示還有更多活動在安排。但在每個州登記參選和維持全國性競選運動一年將是一大挑戰。
「我尊重威斯特博士,」2016年希拉蕊·柯林頓競選團隊的政治顧問卡倫·芬尼(Karen Finney)在8月對我說。「但我不清楚他參選的目的是什麼,因為他說他想贏,但從事實看,這極為不可能。」
「讓我這樣說」,威斯特說,當我問他如果民主黨可能的候選人不是拜登,他是否仍然會參選。「如果馬丁·路德·金恢復生命並代表民主黨參選,我不會參選。但這在以企業為主導的民主黨永遠不可能發生。」
雖然威斯特長期以來一直批評該黨,但曾有時候他與該黨有著更緊密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