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基本上是打電話告訴我們再見。」薩沙·阿里夫談到她年輕的妹妹卡里娜。10月7日早上,19歲的以色列士兵卡里娜從加沙邊境附近的以色列軍事基地聯繫家人,而那個基地剛被巴勒斯坦武裝分子入侵。「如果她不活下來,她請我們繼續生活。」阿里夫說。「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與她聯繫。最後一條消息是『恐怖分子他們來了。』」
幾個小時後,家人的恐懼得到證實。一段六秒鐘的視頻片段在通訊軟件Telegram上發布,顯示卡里娜在吉普車裡,面部流血,背景有不明人士用阿拉伯語大喊。「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確認她還活著」,阿里夫說,他們將視頻帶到警察那裡。以色列軍方後來告訴家人,卡里娜被一個「恐怖組織」扣押。
隨著以色列仍在為上週末的突然襲擊感到震驚——在那次襲擊中,至少有1,300名以色列人在歷史上最致命的襲擊中喪生,許多家庭,包括阿里夫家,對親人的命運感到迷惘,據信有150多人被帶到加沙作為人質。儘管以色列當局尚未公開詳細說明被綁架者的身份,但據信包括士兵和平民,年輕和老年,外國人和雙重國籍人士。10月9日,美國總統拜登在講話中表示,「很可能」有美國公民受影響。
「沒有人知道確切人數。」奧里·斯洛尼姆曾經擔任七任以色列國防部長的諮詢,他專門處理失蹤或戰俘士兵的談判。10月7日以來,他和其他前人質談判專家一直在幫助數百個家庭,他們的親人被認為是被綁架的人之一。斯洛尼姆說,由於哈馬斯尚未透露他們擁有多少以色列公民,所以推斷被綁架人數是通過排除法來確定的。未發現屍體的失蹤人——被推定為加沙人質之一,儘管屍體也可能被帶走。
在規模和撕心裂肺的戲劇性方面,這次危機前所未有。但綁架已經長期存在於以巴衝突中。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陣線等民族主義武裝組織在六日戰爭後成立,開創了劫機為手段推動目標的先河。
當時的目的是戰略性的。「這對那些運動爭取國際舞台上的關注,以及迫使不僅以色列政府,也包括美國政府和其他全球行為者作出巨大讓步,起著重要作用。」北西北大學政治科學助理教授丹尼爾·吉爾伯特專門研究人質外交表示。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綁架猶太以色列公民成為一種策略,利用人質換取讓步。1985年,以色列釋放1,150名巴勒斯坦囚犯,以換取三名被俘以色列士兵的自由。2006年,被俘虜在加沙外圍的哨所的以色列國防軍士兵吉拉德·沙利特被哈馬斯扣押五年,直到2011年,以色列同意釋放1,000多名巴勒斯坦囚犯換取他的自由。其中一名囚犯就是現任哈馬斯領導人亞伊·西納爾。
這段歷史可能解釋為什麼哈馬斯在10月7日將以色列人帶回加沙。但人質的數量只是挑戰人質拐持者的一個方面。「人質綁架者強烈偏好成年男性、身體健康的人質,因為人質拘禁非常困難,如果目的是保持人質生還以便交換讓步,那麼作為人質拐持者,持有可能生存下來的人會更好。」吉爾伯特解釋說。現在被扣押的以色列人年齡範圍從老年到幼兒。這一點,吉爾伯特說,「提出了哈馬斯的策略是否真的為了讓讓步而保持人質生還這一問題。」或者哈馬斯根本沒有策略。一些分析人士推測,武裝組織可能沒有預料到他們最終如此輕鬆地突破加沙和以色列之間的屏障,或者襲擊的成功程度。因此,它可能同樣不準備好應對以色列的反應——一場哈馬斯可能後悔的皮里克戰爭。
以色列最初的反應是對加沙實施完全封鎖(包括切斷所有電力、水資源、食物和燃料供應),空襲,動員大約30萬名後備軍人,這在許多人看來是更大規模地面入侵的預兆。所有這三個行動都對加沙人質構成風險,尤其是因為哈馬斯曾經威脅說,對每個沒有事先警告就轟炸的巴勒斯坦家庭,他們將殺死一名平民人質。(一些哈馬斯官員後來收回了這一威脅,告訴BBC人質將以「人道、尊嚴的方式」對待。)武裝組織聲稱,以色列轟炸加沙導致13名人質死亡,其中包括外國人。
斯洛尼姆,前人質談判專家,駁斥了以色列政府會遵循哈馬斯要求釋放所有巴勒斯坦囚犯的想法——以色列監獄中大約有5,200名囚犯,根據拉馬拉的非政府組織阿達米爾的統計,其中包括170名兒童。他說,被扣押在加沙的以色列人「不是戰俘,而是人質,沒有任何代價需要。」
但傑爾松·巴斯金認為,有交易的空間。巴斯金是以色列/巴勒斯坦研究中心的聯合創始人和前聯合主任,他曾擔任釋放沙利特談判的中間人。他在10月6日的一篇帖子中表示,「以色列應該宣布,任何將人質帶到邊境的加沙人都將獲得豁免和通過到約旦河西岸。」他還建議埃及、土耳其和卡達對哈馬斯施加壓力,釋放所有人質,並以驅逐哈馬斯高層離開這些國家來要脅。
阿里夫只想要妹妹安全返回。「我們不在乎轟炸加沙或在地面進行行動,」她說。「現在我們唯一想要的就是我妹妹,我父母的孩子,回家。」